最后一次的幸福
他们把孩子送到学校后,就一起回来,这也是难得的一次,他们一起送孩子去上学,但也是最后一次。孩子到学校以后感到幸福,如果天天能这样,多好;可是,孩子不知道,那次以后她再也看不到幸福。
令人不安的主动
回家的路上,他们又恢复本来的距离,孩子微笑着转身进入学校以后,他就板起脸孔,兀自行走,像往常一样。表面上,他们俨然一般夫妇那般;实际上,他们比谁都清楚彼此之间的陌生感。丈夫走在前面,她尾随着,今早当丈夫主动说一起送孩子去上学时,她还心里感谢神,以为神终于听祷告,使丈夫稍微关注她和孩子。
这么多年,她早已习惯,丈夫是别人眼中热心的牧者,明知道家里贫穷,但他总慷慨地帮助别人,甚至家里都没钱交租了,他还顾着去为有需要的人筹款。她无法欣赏丈夫这样的热心,因为最后,还是她厚着脸皮去问其他弟兄姐妹借钱,才把租交上。而,这么多年,她也习惯,每天晚上睡在同一张床,他却总是睡在另一边,从未主动贴近她。看着丈夫越来越远的身影,对于今早丈夫的主动,她有不安的预感。
放过我,离婚吧
她以为丈夫又说要去哪里探望了,没有想到他在家里等她。他坐在硬木椅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绿茶,虽然她有不详预感,但丈夫留在家,也让她感到些许惊喜。她也给自己倒一杯绿茶,坐到丈夫旁边。“今天不用出去呢?”她打开了话题。
“嗯。”他沉默了一会,接着说,非常严肃地:“娟,我们离婚吧。”离婚这个字一出来,她就确定自己的预感是正确的;可是,就像当头一棒,她头脑瞬时空白。虽然这句话曾经在她的噩梦里经常浮现,如今变成真实时,她反而感到虚幻,她以为自己就在梦中,直至丈夫再度说话:“娟,你知道这十多年来,我们都是痛苦中度过,我们也算尽力了,放过我,也给你自由,我们离婚吧。”
属灵的谎言
娟终于哭了出来,她知道这不是梦,她的眼泪将她敲醒。哭了一阵以后,她突然冷静起来说:“女儿曾经告诉我,她有一天看到你在和一位女孩说话,说得很甜蜜,我相信了,你有了其他女人。”
“这个不重要,有没有女人,我和你早已没有感情。”
“为什么?那时你不是说我是神为你预备的良人吗?”
“那时我说过,但都是谎言,我一直欺骗了你,也欺骗自己,甚至骗了神。我不能再这样犯罪,我宁愿停止谎言,也不想在谎言中沉沦。”
“你说得多属灵!你这就叫悔改是吗?你伤害了我,你伤害了女儿,不是罪吗?”
“是,我承认,我只是从一个罪跳到另一个罪。但谎言让我无法回头,我宁愿撕破,或许神会饶恕我。”
“我不想听你的鬼话,你是个道貌岸然的人。我只想知道,你原来就不爱我,为什么你要欺骗我?”
“我不知道,是我当时太幼稚,觉得能找一位同心服侍的女孩就好,然后你就出现了。我不知道原来为了服侍而结婚,根本就是一个错误!我知道我亏欠了你,但我不想永远亏欠你。这么多年,你难道没有感觉到我是如此不称职的丈夫吗?”
“我知道,从你不碰我身体开始,我就知道。只是我也自己骗自己,或者我总是寄望神迹,希望神怜悯,可以带来改变。你看不出来,我一直都在改变自己吗?我希望自己能做神喜悦的妻子。这样不能使你爱我吗?”
任凭感觉凌驾一切
“对不起,娟。我看到,我看到你很努力改变,甚至又痛苦又委屈地来讨我喜悦。正由于这样,我感到自己更大的罪恶,我欠你太多。爱,真的无法勉强。”
“就是我的努力是没有意义的,我的祷告也作废了。因为你以感觉凌驾一切,都12年了,你还相信感觉?我们就不能靠主来联结吗?”
“我靠主啊,要不是,我早在结婚第一年,就离婚了。可是,我发现,我很软弱,直到我遇见她,我的软弱就全然崩溃了!”
“你终于承认你是有了第三者。国权,我可以不介意,也可以给你一些时间,只要你愿意断开那位女孩。我们家不能没有你,你离开我们,你叫我和女儿怎样过?”
“娟,你还不明白,不是因为那位女孩,我从开始就没有爱过你,放过我好吗?”
“是你放过我好吗?你怎么如此狠心,都12年了,你才告诉我你从开始就没有爱过我,你怎么可以这样!你怎么可以这样……”
心如刀割支离破碎
娟再也无法冷静,她的心像被人一连捅了几刀,血液化成泪水,决堤涌出。她嚎啕大哭,12年的委屈和痛苦,换来的,还是委屈和痛苦,而且更胜于之前。那句“从开始就没有爱过我”撕裂了她,她再也无法完整,她甚至觉得自己也被神抛弃,神为什么要安排一位从开始就不爱她的男人?
她以为自己晕过去了,她感觉自己摊在从她心脏奔涌泻出的血泊里,肢体断裂,支离破碎。
把门一关恩断义绝
国权把早已收拾好的行李拖出来,他留下一纸简短的字条—“娟,对不起,我是罪人,你不需要原谅我。”像电影情节那样,他把纸条放在桌面,没有理会几乎失去意识的娟,就走了,把门一关,他自由了,然而,她却被遗弃在幽谷里。
微声呼唤与你同在
她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,午后的阳光从窗外洒在她身上,那份温暖逐渐唤醒她。她感觉这温暖像一只手在轻轻抚摸她,然后在朦胧的意识中,她不断听到温柔的声音在说:“不要怕,我与你同在”,重复又重复地,随着阳光的热度弥漫她身体,仿佛支离破碎的肢体在自行复合和修复。
她很累,很累,她知道他走了,她以为自己也死(走)了。没有想到,她在温暖的阳光中醒过来,而且她深深感觉,他在。
作者简介
李子曰,一位常常反思婚姻和学习爱的牧者,目前从事心理咨询工作,包括婚姻、男性和个人成长等。